北斗七星照耀的神奇天路——青藏鐵路關(guān)角展線

王嵬是個地道的北京娃娃。他對于火車、對于鐵路的喜愛，其實只是源于小時候家住北京北站附近，京包線就從他家樓下經(jīng)過，趴在陽臺上觀察來往的火車是小王嵬最喜歡的游戲。后來，他變成了一個“火車迷”，觀察火車、畫火車、研究火車的車型和運動原理、關(guān)注鐵路的歷史和建設(shè)。上小學(xué)的時候，他就開始偷偷拿著家里的傻瓜相機，拍北京城內(nèi)的鐵道和火車，保留下了原北京北站、南站等很多改造前的老車站原貌。隨著一天天長大，他由最初在北京市內(nèi)拍火車發(fā)展到北京周邊，后來又發(fā)展到全國范圍內(nèi)拍攝鐵路題材的攝影作品。

滿眼皆帶“類丹霞”——南疆鐵路喀什段

俗話說：火車跑得快，全靠車頭帶。王嵬走上以火車為主題的自由攝影師之路，“東風(fēng)4”正是帶他的火車頭。這一型號的系列內(nèi)燃機車，是大連機車車輛廠1969年開始試制的大功率干線客貨運內(nèi)燃機車，1974年轉(zhuǎn)入批量生產(chǎn)，是我國自主研發(fā)比較成熟的干線客貨牽引機車。這款經(jīng)典機車的保有量，在當(dāng)年一度占到全國機車總量的40%以上，是中國鐵路史上產(chǎn)量最大的一款機車，也是童年的王嵬最喜愛的一款車型。但隨著火車車型的更新?lián)Q代，越來越多的“東風(fēng)4”從鐵路上消失而進入報廢拆環(huán)節(jié)。趕在“東風(fēng)破”之前，以影像搶救它就成了王嵬的最初動力。

翻越最原始的興安嶺——牙林鐵路中線

2007年是王嵬火車拍攝生涯的轉(zhuǎn)折點，從那時候開始，他的鏡頭對準(zhǔn)的，不僅僅是他鐘愛的老火車，還有火車穿行其間的自然美景。那次是在內(nèi)蒙古烏蘭察布的卓資山，這里有一處U形河谷，上世紀(jì)初修建的鐵路盤繞著河谷，精巧的曲線半徑，蜿蜒曲折的感覺，將鐵路之美進行了最大限度的呈現(xiàn)。但是由于隧道的開通，U形河谷的鐵路于2007年廢棄。也是從這一次開始，將鏡頭對準(zhǔn)即將消逝的鐵路與機車，成為他之后拍攝的主要方向。

拍攝火車最困難之處，就是尋找拍攝點——如果想把鐵路美展現(xiàn)得淋漓盡致的話，就很有可能會在山頂上、樓上、樹上、公路橋上、河床里等一些非常規(guī)的地方取景；而去往最佳拍攝點的路，往往也是最難走的。在克服這些困難上，王嵬是一個不折不扣的“拼命三郎”。2009年，王嵬與同一天生日的好朋友陳培陽去拍攝滇越鐵路的人字橋。那是個根本就沒有車輛到達的地方，但王嵬決然地跟著當(dāng)?shù)氐纳贁?shù)民族群眾一起坐在貨車車頂，到人字橋那里跳車——這次冒險經(jīng)歷讓小哥兒倆至今還心有余悸。

“烤”察到的天山剪影——南疆鐵路和靜跨線橋

更驚險的還在后面。時至2013年，甘肅省蘭新線鏡鐵山礦區(qū)路段，也就是馮小剛《天下無賊》火車頂打斗戲的拍攝區(qū)，為了找到更好的機位以拍攝下他最愛的“東風(fēng)4”，王嵬和另外三個同伴一起爬上一面陡峭的山坡，其中兩個隊友因為碎石不斷下落而中途放棄，只有陳培陽陪他一起繼續(xù)攀登。但是在完成拍攝之后，陳培陽摔得身上到處都是傷口，之后不得不提前返回北京。

拍攝行進中的火車需要耐心，更需要運氣——最好的光線、火車經(jīng)過的時間等等，都需要完美地契合，才能產(chǎn)生優(yōu)秀的作品。因此，等待，是王嵬拍攝過程中最經(jīng)常重復(fù)的功課。

奔行在中國最美的森林——富西線

絕佳的拍攝機會往往是稍縱即逝的。2013年9月中旬到下旬，王嵬在哈爾濱租了車，和父親還有中山大學(xué)的一位老教授去富西線拍攝。那是一條從齊齊哈爾去往漠河的鐵路線，之前他在衛(wèi)星地圖上找好了一個拍攝點，但去了之后發(fā)現(xiàn)從山下鐵路邊看過去，完全看不到山上的拍攝地——根據(jù)他的經(jīng)驗，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，那么從上面也不太有可能拍攝到山下的鐵路，于是他只好放棄，轉(zhuǎn)而沿著塔河一路走，突然就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很棒的拍攝點——當(dāng)時，從察覺不能上山到發(fā)現(xiàn)新的拍攝角度其實10分鐘都不到，而就在他們到達了拍攝點之后10分鐘，火車就來了。真可謂踏破鐵鞋無覓處，得來全不費功夫。

搶救最后的“天堂”——南疆鐵路德文托蓋大橋

王嵬最近一次比較重要的搶救性拍攝，是在2014年12月的南疆線。由于新線的貫通，老南疆線于2015年2月1日停運，但老線的周圍有雪山、草原、戈壁，風(fēng)景絕美。此前的2010年和2011年，他曾經(jīng)來拍攝過兩次。在他去了之后，有不少鐵路愛好者都去拍了。比較了他人的作品之后，王嵬覺得夏天拍出來的照片都差不多，于是決定去拍攝冬天的南疆線。他選擇的拍攝點是在天山頂上，從那里俯瞰，可以看到非常壯觀的鐵路展線，還能看到一座壯觀的大橋。但那時不僅天寒地凍，據(jù)說還有狼和熊出沒。聰明的王嵬知道這些猛獸都怕火，而且對于氣味很敏感，于是就在拍攝點用工兵鏟挖了一個坑，在坑里點燃從山下拿上來的干馬糞之類的東西，一邊烤火一邊驅(qū)逐附近的野獸，一直等到晚上9點，終于完成了拍攝。

已消失的最美S形——卓資山大曲線

這張照片拍攝于2008年7月，地點是位于內(nèi)蒙古自治區(qū)烏蘭察布市中南部、陰山山脈南麓的卓資山。這里地形地貌的特點是多山、多丘陵、少平川，因此景色富于變化，非常美麗，火車蜿蜒穿行其間，又給這份景色平添了一份硬朗的動感。

王嵬在2007年秋天第一次拍攝卓資山之后，覺得并沒有呈現(xiàn)出那里大曲線所應(yīng)有的美感，于是決定在次年夏天繼續(xù)拍攝。吸取了第一次拍攝的教訓(xùn)，王嵬行前仔細研究了卓資山大曲線的拍攝角度，發(fā)現(xiàn)在大曲線北端的高山上可以將曲線的“S”形整個收入到畫面中。于是，在2008年7月，他終于找到了那個地方，拍下了紅色的列車行駛于曲線上的美麗圖像。

后來，隨著穿山隧道的投入使用，卓資山大曲線已經(jīng)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，不再有列車通行。

第二頁：列車與風(fēng)景，一路同行

三顧絕壁，方得倒影——滇越鐵路人字橋

滇越鐵路是中國最早修筑的鐵路之一，也是連接昆明與越南首都河內(nèi)及北方最大的港口城市海防市的國際鐵路，這條鐵路與巴拿馬運河、蘇伊士運河并列為人類歷史上三大最艱巨的工程。在這條鐵路上，“五家寨人字橋”又是整條鐵路上最難修建的部分。

王嵬在2009年造訪了這段鐵路愛好者的圣地。它修建在兩座絕壁之間，異常險峻。更麻煩的是，云南的山路特別難走，而這里又不通客運列車，僅僅能拍的貨車也極少，多則一天三四趟，少則幾天一趟，因此拍攝難度相當(dāng)大。為了能夠拍出滿意的照片，他先后去了三次人字橋：第一次來，拍攝出的感覺并不好，僅僅是在遠處用長焦拍；第二次倒是在橋下仰拍，氣勢體現(xiàn)出來了，但河水湍急，無法靠近；第三次是冬天去的，水特別靜，正好能蹲在水邊，這才有了這張有水中倒影的照片。

極端地帶的極限之旅——嘉鏡鐵路

嘉鏡鐵路原稱鏡鐵山支線，這條線起自嘉峪關(guān)站，跨北大河入肅南裕固族自治縣，中經(jīng)綠化、冰溝、狼尾山等站，抵達鏡鐵山礦區(qū)，是甘肅省內(nèi)專門運輸?shù)V石的支線鐵路。這條鐵路線所經(jīng)過的地形地貌非常復(fù)雜，有戈壁，有深山，還要九次跨越北大河，其中一段線路更是以11座全長8580米的隧道相連。

這里是嘉鏡鐵路冰溝站，鐵路旁邊的山攀登難度極大，地面特別硬且陡峭，坡上都是碎石，稍不注意就會出危險。為了表現(xiàn)火車穿梭在這種極端地帶的狀況，他從2010年到2014年一共去過4次，可是每次去拍，不是車特別少，等兩個小時都不見得來一趟車，就是從山上滑下來了——所以這張照片的拍攝確實是非常艱難的。

“千分之42.5”的國鐵坡度之最——博林鐵路石門子站

建于1928-1947年的博林鐵路位于牙克石市境內(nèi)，線路自濱洲線上的溝口站岔出，向西南行進，進入大興安嶺，沿綽爾河左岸至塔爾氣鎮(zhèn)，是一條由博克圖至松嶺的森林鐵路支線。在這條鐵路線的42公里至46公里區(qū)間，業(yè)內(nèi)稱“千分之42.5”，是現(xiàn)有中國鐵路最大的坡度。由于在長大坡道上機車牽引困難，列車由人字形的一側(cè)牽引至42公里石門子盡頭式車站后，采取后部頂推的運行方式運行至46公里轉(zhuǎn)頭線后再改為牽引方式運行。

王嵬的這張照片拍攝于石門子站。這里一天只有兩趟客車，中間相隔7個小時，如果坐火車來的話，就得在這兒等7小時，要不就只能包車或開車來。因為這地方實在是太閉塞了，車站的工作人員很少能碰到來這兒上車的旅客。王嵬去那里，竟然被問道：“你是不是走錯路了？”在這張照片中，鐵路的大坡度得到了比較充分的體現(xiàn)。

生命危險換來的“歷史性相會”——南疆鐵路上新光展線

上新光展線位于新疆和靜縣的上新光站，是一個螺旋形展線。為了我們見到的理想效果，王嵬從2010年到2014年共去了三趟。在這張照片中，下層展線的客車即將盤旋到上層展線，而后與站內(nèi)的貨車交會——這是一個非常難得且稍縱即逝的景象。

王嵬說，想把這個展線拍好還真沒那么簡單，得蹚河到對岸，再爬上陡坡；因為鐵路山上有把守的民兵，他的相機也曾險些被沒收；更棘手的是，河水在夏天時特別急，能到腰，2011年那回差點兒就把他給沖倒了——要是那樣的話，可能相機就報廢了，他也被沖跑了。（作者/王東 攝影/王嵬 繪圖/mt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