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為一位創(chuàng)作生涯長達半世紀的高產(chǎn)作家,渡邊淳一曾說,他的文學沒有教化意義,文學要用來表達人的本性和真心。
人不論年齡、性別、身份,在他眼里都是值得分析的對象。在寫作生涯中,他始終正視人的七情六欲,為了人的真實需求孜孜不倦地寫作。
而生活中渡邊淳一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?
曾出演電影《失樂園》的女演員黑木瞳在渡邊去世后哀悼他說:“我與親愛的渡邊老師最后一次共飲的是法國瑪歌酒莊紅酒,直到最后,他都是一位瀟灑的紳士?!?/p>
女作家林真理子則談到:“渡邊老師喜歡穿著華麗的和服到銀座的酒吧,在女人堆里快樂地飲酒,就像一位文士?!?/p>
從人們的描述來看,成為知名作家以后的渡邊淳一,對生活依舊擁有敏銳的觸覺和好奇心,喜歡美食、精致的物件、京都的風土、優(yōu)雅的女人,沒有人比他更享受自由豁達的人生。
這些也體現(xiàn)在他的隨筆中,剖析現(xiàn)代人感情和困局,對男女兩性各自的弱點,從不進行道德評判,而是如病理剖析般,了解病情,分析病因,是一個瀟灑、明智又相當可愛的人生指路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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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類也愛偽裝
渡邊淳一“人生盛宴”系列隨筆第二部,包含《人類也愛偽裝》《何為“患者力”》《龍飛岬紀行》《你好,小寶寶》等作品。既有渡邊淳一的游記,也有他對一些社會現(xiàn)象的看法,展現(xiàn)了日本社會的風土人情、社會百態(tài)。
《足摺紀行》
我從少年時代起就愛看地圖。
展開一張地圖,從這座城市出發(fā),沿著鐵路或公路,跨過這條河,前往這個地方。
雖說只是用手指在地圖上劃來劃去,卻仿佛已觸到某座未曾見過的城市和自然景觀,夢想也隨之信馬由韁地馳騁四方。
我將此稱作“指尖之旅”。
《我是貓》
如果換作因貪吃美味而血糖過高需要注射胰島素的肥貓,即便是冷嘲熱諷地發(fā)牢騷,也不會引人發(fā)笑和富于諷刺意味。
如果夏目漱石如今依然在世,他在寫那篇小說時會怎樣開頭呢?
“我是貓。雖然得了糖尿病必須注射胰島素,但我還活著?!?/p>
喜歡動物并非壞事,但若寵愛過度就會發(fā)生咄咄怪事。
《重啟依賴癥候群》
近來還有很多人常說“要把以前的人生清零,從頭再來”。
雖然其決心重振雄風的精神可嘉,但這種重啟是那么簡單就能做到的嗎?
這些人雖然希望從頭做起,可實際行動起來卻難以如愿。
他們往往會在焦躁困惑中陷入孤立,并由此產(chǎn)生各種精神障礙。
我認為可以把這種狀態(tài)稱作“重啟依賴癥候群”。
《紅葉、黃葉、秋葉》
我們其實是在觀賞形形色色的樹葉的臨終狀態(tài)。
不知該稱之為無情還是殘酷,我們其實是在陶醉地觀賞奄奄一息的樹葉在瀕死時綻放的美麗。
倒不如這樣想:我們是在觀賞落葉綻放最后光輝時的壯麗景色。
《為何不可以自殺》
一切生物的所有細胞都在為維持自己的生命而孜孜不倦地奮斗。
認識到它們的奮發(fā)圖強,就算做錯了事情也不該有“我想死”的念頭。
如果產(chǎn)生這種念頭,那就是對你自己的背叛和冒瀆,更是對構(gòu)成你軀體的細胞們的背叛和冒瀆。
我希望父母反復認真地對孩子進行這方面的教導。
《龍飛岬紀行》
穿過滿目翠綠的津輕平原北上,我來到太宰治的出生地——斜陽館。
這座宅邸由太宰治的父親、大地主津島源右衛(wèi)門所建。
這座建筑為歇山頂樣式,由現(xiàn)代風格的紅磚圍墻環(huán)繞,風雅的庭院里還修建了泉水池塘,堪稱極盡豪奢。
太宰治曾在自己的作品中寫道:“我這位父親建造了碩大無朋的豪宅,毫無幽情雅趣可言,只是屋廣院闊而已?!?/p>
但其實并非如此。這座建筑悠然超越時代,透出真真切切的厚重之感和風雅之情。
太宰文學的魅力之一,就是這種源自財主出身之選民意識的自我破壞和墮落取向。但是,他如此形容難得一遇的名門,讓做父親的情何以堪?
若只看這個家庭,將太宰的墮落取向理解為富二代的單純矯情做作也未嘗不可。
在這座館舍的一角,展示著培育太宰的姨母貴惠寫給少年太宰的話語。
一、因為你長相不好,所以要待人親切。
二、因為你身體瘦弱,所以要心地善良。
三、因為你善于撒謊,所以要言行一致。
真不愧是培育太宰的姨母,眼光敏銳而準確。
《何為“患者力”》
“鈍感力”之所以能得到眾多人的接納,就是因為“鈍感”是具有負面效應的詞語,先前不會有人認為它有正面效應。
而當原先具有負面印象的詞語加了“力”的后綴時,雖然出乎意料卻有標新立異之感。
《紅葉、黃葉、秋葉》
我最喜歡的是三橋鷹女的這首俳句:
若攀此樹上,恍若魔女坐紅帳,丹楓映殘陽。
抬頭仰望在夕陽輝映下如同熊熊烈焰般的一樹紅葉,它們就像女子狂甩亂發(fā)竄向樹梢般充滿了妖氣。
于是我想,在當天看到的京都紅葉中,或許也有眾多魔女在你推我搡。
《連獅子都不如》
實際上,大胃王表面看似吃得美味香甜,但背后也許在忍受各種身心痛苦的困擾。
不管怎么講,人類都應按需攝入必要的食物,這是生存于此世的人類的權利和義務。
如果違心地超量吃進沒必要攝入的食物,那就變成了一種罪惡。
實際上,即使是獅子,無論它多么饑餓,只要抓到一只羊, 吃飽之后,就算周圍還有很多羚羊,它也不會超量捕食。
大家都要珍惜地球上的資源——連獅子都對此有著充分的認識并嚴格遵守。
如此說來,大胃王女孩,不,那些看熱鬧的人們連獅子都不如。
《男人的曖昧言辭》
不管怎樣講,女人都是毅然決然、直截了當?shù)男愿瘛?/p>
在人際關系中自不必說,女人在感情方面也是愛憎分明,不像男人那樣說話模棱兩可:“雖然有點兒喜歡,但也有點兒厭煩?!?/p>
因此,女性遇到情有獨鐘的男人就堅定不移,無論其他男人怎樣進攻都不予理睬。
而男人卻總是三心二意:“我雖然最喜歡A子,但B子也有點兒喜歡,C子也不錯?!?/p>
所以大家都說男人花心。
如此這般,女人的愛是最高級,而男人的愛是比較級。
因此,當男人對女人說“我最喜歡你”時,意思就是我第一喜歡你,但還有第二和第三喜歡的人。
《人類也愛偽裝》
對于現(xiàn)如今層出不窮的食品期限偽造事件,有人提出建議,應該在所有食品的包裝上明確標示生產(chǎn)年月日。
但如果規(guī)定人也有在胸牌上標明出生年月日的義務,恐怕大多數(shù)男女都會反對吧。
總而言之,縱觀歷史,在這個世界的生物中,最善于將自己重新加工包裝的,就是我們?nèi)祟悺?/p>
不管怎么說,搞偽裝行動從來都是人類最喜歡和最擅長的本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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